离火得知潘正此人的同时,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处中式四合院内。
一位中年男人叩了两下东厢房的门。
随着一声不怒自威的‘进’,男人轻轻推开木门,跨进门槛之后,先把门自身后关好,这才疾走两步站定在红门书桌前。
“先生,潘正的档案被人动了。”
老人往后一靠,嘴角微微上翘,“还行,脑子反应不算慢,再发现不了,我都忍不住要帮他们一把了。”
话音落下之后,又等了一两秒。
确定老人不准备就此事接着往下讲,这才毕恭毕敬地继续汇报道,
“林家刚才又打了电话过来。”
都不用往下说,老人便猜出了林家到底为啥想见他,冷笑一声,“怎么?如今想起我这把老骨头来了?当初瞒着我转走《江山自在图》的勇气和底气去哪儿了?”
中年男人并不接话,只是默默听着。
老人也不介意,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
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轻扣几下,浅笑一声,“不过,要是林家真这么倒了,岂不是太便宜了商家?这样,如果林家再给你电话,你可以看着他们的诚意,相应的点拨一两句。”
“是。”
中年男人只是点头答应,并没追问什么样的表现才算有诚意,以及他该如何点拨。
似乎对如何做,且如何做的让老人满意,早就成竹在胸。
“离火并未回上程村,陆家和程嘉宝一家昨天上午就被人接走了,据说是为了置办结婚物件,整个国庆都在外头过。”
老人哼了一声,“本也没指望那几个乡村野夫能办成什么事情,不过无用到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也是我没料到的。”
中年人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没什么感情的机器在陈述一件事实,“找过几次麻烦,但都被立刻压了下去。
一来是离火反应奇快,且手段干脆;二来也是姓商的在背后摆平了许多事,让那几个人先后都吃了些教训,不敢轻举妄动。”
老人冷笑,“既然姓商的把人护得这么好,恨不能在人家身上打上他的烙印,那我们不如推他一把,让他得偿所愿。”
老人只说了个开头,中年男人便已猜到他要做什么。
可这次他没再只是点头。
略一沉吟道,“如今网络上管的紧,”
话未说完,便被老人摆手打断,“谁跟你说要发动网民了?只要让上程村的人相信,陆家之所以突然发了迹,是因为收留了个别人的男宠就行。
一个人的生活圈子能有多大?身边人的指指点点,足以让陆家人崩溃。
到时候,放在那小子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和对他有救命之恩的陆家断交,一心一意地继续和姓商的搅合在一起;
呵呵,你说,如果那样的话,不必我们动手,商家人都会动手。
无论这两人是不是清白,商家人都不会坐视他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未来家主,被这么一个人这样一件事,给败坏了官声。
要么为了救命恩人家的颜面和姓商的划清界限。
我觉得,他应该选择后者。你认为呢?”
中年男人低头垂目,“属下佩服。若无其他事情,属下这就去安排。”
“不急,等林家把诚意表现出来之后,上程村那边你再动手也不迟,姓商的一旦应接不暇,咱们才有机会留下林家继续恶心他。”
……
吃早餐时,龚梓说出了商先生这套房子的售价。
总价价格比网站上其他几户的挂牌价略低。
陆爸爸反复确认了两遍,要不是怕被人家误会吃相太难看,他简直恨不能现在就拽着离火把购房合同签下来。
反倒是龚梓生怕离火不高兴,等吃好早饭回到对面,立刻拉他去书房里解释。
“商先生不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看,只是非直系亲属之间的房产赠予统共要缴纳35%的税,而故意将房价压的很低售卖又有洗钱逃税嫌疑,一旦传出去还会遭到小区业主的联合抵制,”
离火笑着抬手制止他说下去,“你为什么认为我会不高兴?
我又不是你们电视剧里的那些整天谈恋爱谈的脑回路清奇,行为准则没有丝毫逻辑可言,号称如何牛叉却连最基本法律常识都不懂的脑残。
再说了,我想要钱,随时都有。”
然后学着某人的经典动作,“我对钱没有兴趣,钱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
龚梓被他逗笑,“对不起,是我想错了。”
离火冲他一挑眉,“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哦,对了,刚才你说另有安排?有啥安排?”
“施谦请我帮他小舅子瞧一瞧手里几间铺子的风水。我答应他了,他等会儿就过来接我,你要不要一起去?”
龚梓一秒钟都没犹豫,“当然。”
......
身为公职人员,施谦并不相信风水那套玩意儿的。
虽然离火被有些人传的神乎其神,虽然和离火的两次碰面也让他对离火多了几分认同,觉得离火三观正,且肚子里确实有料。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依旧把风水等同于封建迷信。
而之所以心心念念不惜求到商先生面前,请离火来给他小舅子的商铺看风水,
一来,他对他老婆娘家人有愧。
当年被他抓过的罪犯出狱后为了报复他,不知怎么找到了他老丈人家,于夜半时分丢进屋内十来瓶自制燃烧弹。
那场大火,夺走了他老丈母娘的性命,也夺走了他小舅子的一条腿。
除了腿,为了治疗身上的大面积烧伤,他那原本前途一片光明的小舅子不得已放弃学业,伤好后也只能靠做点小买卖谋生。
所以他觉得这是他欠的债,只要他们的要求不违法,什么愿望他都会尽力帮他们去实现。
二来,他也看过离火之前因为大巴车事故被提唤到警署里做的审讯笔录。
他觉得离火把玄学用科学的方法解释的很好,他希望离火也能这么和他小舅子聊聊,免得他小舅子在封建迷信这条道上越走越黑。
施谦来的很快。
所以正好和吃好早饭准备出门逛街的一大家子撞了个对脸。
施谦并不知道对门原来是商先生的住宅之一,也不知道此刻从对门出来的这些人跟离火是什么关系,心里有事的他甚至没看见人群后的陆凌云。
冲着这些陌生人点点头,然后转身自顾自摁下龚梓家门铃。
而他身后的陆家人对这个访客也着实有点好奇,于是故意磨蹭了一下下。
因此他们就看到门很快被打开,随即这原本一脸严肃的中年人也不进屋,就站在门口冲屋内亲切呼唤,“离大师,离大师。”
离大师......
不是离火,不是小离,不是离先生,而是:离大师。
陆妈妈立刻笑的合不拢嘴。
嚯嚯嚯,她的离火果然是最棒的。
......
离火出门时,陆凌云带着一大家子已经没了踪影。biqubao.com
楼下,程嘉宝的桑塔纳依然很突兀地停在原车位。
因为桑塔纳挤不下六个人,所以陆凌云一大早便租了辆七座商务车。
连着司机一起租一天。
且很豪爽地没怎么讨价还价。
于是无论接线员还是司机都笑意盈盈服务周到。
也算是让他好好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快乐。
而施谦开来接离火的,则是一辆正红色polo。
离火和龚梓都一米八朝上。
施谦也不算矮,一米七七七八总是有的。
三个大男人弓腰驼背地挤在小小的红色polo车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施谦很是不好意思,“我家车,平时都是我老婆在用,所以当时买车也就买了个她喜欢的。”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离火没话找话,“您夫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哦,小学教师。”提到老婆,施谦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几分。
“我跟你说,我老婆可厉害了,女强人。
你们知道的呀,我们这个工作性质,没办法,忙起来连轴转。家都没办法回。
就算回到家,手机也是二十四小时待命。
所以我家里,里里外外都靠我老婆。
我老婆家里忙完忙工作,就是这样还被评上了一级教师。
牛哇?不要太牛哦。
所以我在我家里,就听我老婆的,我老婆让我往东,我连南西北都不瞧,立刻向东。
我跟你说,不要觉得男人听女人话怕老婆就是丢面子。
自古以来,听老婆话的男人都好命,都活的长。”
离火也不知道他这个‘自古以来’是从啥时候算起,但还是十分捧场地连连点头。
有人捧场,施谦更来劲了。
“离大师啊,你有没有谈过朋友?”
离火连连摇头,“我还小呢,不可以恋爱。”
施谦哈哈大笑,“那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老婆?”
离火眨巴眨巴眼睛,“好看的?”
施谦一拍方向盘,“那你难了,比你还好看的女孩子太少,反正我是没见过。
我跟你说,这娶老婆啊,不能只看脸,娶妻要娶贤,要三观正,情绪稳定,不要跟林黛玉一样动不动就哭,有啥说啥,一天天的回到家累的要死,哪儿有精神还要猜来猜去的?
我跟你说,我老婆就是有啥说啥,想买啥就去买,觉得家里不好看了,想换哪套家具就去换,就算想骂我,也是直接开骂,这多直接,多好相处?你说对吧?”
呃……
离火开始有点好奇,施太太到底是个啥样子的女人。
“诶,龚梓,你谈过朋友没?”
“没。”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要不要也找个小学老师?”
“这几年不考虑。”
“你多大了?”
“二十四。”
“二十四嘛,好考虑起来了呀。谈个一两年,差不多了嘛,正好结婚。小姑娘嘛还是要趁年轻早点要孩子对身体好。”
得。
好好的怎么莫名就成了催婚现场?
见龚梓没接他的话,他也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扭头问离火,“离大师,我听他们说起前几天你和林偶打赌的事,你是怎么把时间掐的那么准的?”
他反复核查过,泄密、串通、收买……这些都已被可靠证据所否定。
离火淡淡一笑,“施队长,您总听说过,百因必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