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离火盯着自己无聊时偷偷画的符箓半晌不语，晓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终于，离火抬头看向他问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晓辰紧张地捏着手指头，轻声解释，“我就是好奇，用电脑随便百度了一下。”
百度？
难怪都是错的。
且错的十分离谱。
“那纸上这几个，是你照着电脑图样画的，还是根据记忆画的？”
以为自己记错了的晓辰老实交代，“我没好好背，就是早上等龚梓哥哥批改作业的时候，随手画着玩的。”
离火抽出一张干净的白纸，“那你把你记住的，再画一遍给我看。”
晓辰乖乖点头，拿起笔想了想，然后十分认真的画了起来。
虽然每一划的落笔、起势、收尾......哪儿哪儿都不对，但出来的整个图案很是完整。
这说明晓辰真的是在没人指导，且也没怎么花时间去背的前提下，记住了图案如此繁杂的符箓。
“行了，别画了。”
在晓辰开始画第三个图案的时候，离火开口叫停。
晓辰停笔，不知所措地看向离火。
“从现在开始，把你脑子里的这些符箓全都忘掉。”
以为自己犯了什么禁忌的晓辰面色一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以后我亲自传授你符咒之术。”
晓辰愣住，呆呆看着离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愣着干嘛？还不快磕头敬茶？”
陆凌云的提醒让晓辰确定他刚才没有幻听。
当即双膝一弯，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离火就以头抢地磕起了头。
按理说只磕三个头就好，可没等离火把他拉起来，他就已经咚咚咚地一连磕了七八个响头。
等离火把他拉起来，一张小脸上已全是泪痕。
陆凌云替他倒了杯茶过来。
顺嘴逗他，“认了师父，以后可就不能再叫我们哥哥，而是应该喊师叔。”
晓辰重重点头，随即双手捧着茶杯再次跪下，“师父，请喝茶。”
离火接过去喝了一口，“从今儿起，你就是我正式的徒弟了。”
这之前他也没收过徒弟，家里也没人教过他应该如何收徒。
于是凭借着那点看来的东西，板起脸来，“既然是我的徒弟了，那以后只可以听我一个人的话，敢有背信弃义，我既能教你，便也能废了你。”
“是，晓辰，哦，徒儿记住了。”
“乖。”离火摸摸口袋，他记得收徒仪式上好像做师父的要给徒弟见面礼。
可事发随性，他并未准备。
指尖触及口袋打了个转，又抬起来伸进胸前内袋，从里面掏出那三枚被他把玩得锃光发亮的五角硬币。
“此乃为师卜卦常用之物，以后就送给你了。你随身带着，也可保你平安。”
晓辰小心翼翼双手接过带着体温的硬币，感动得眼泪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掉，“师父，我一定好好学本事，绝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
十八岁的老人家离火……
至此，无比草率的拜师仪式，仿若儿戏般的结束。
离火直接布置任务，“去，先去跑步机上慢跑，一开始也不必贪多，就从三公里开始吧。”
晓辰也不敢问为啥要跑步，乖乖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楼上健身房走。
待他身影消失，陆凌云这才压低声音问，“弟，你改变主意了？不是说好送他去住校的吗？”
离火指尖轻叩晓辰刚才画的符箓，“因为他有这方面的天分。咱们一行人中，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懂符咒之术。”
陆凌云陡然想起潘正临死前给他们讲的故事，“弟，潘正不是说过，胡老六告诉他，通过特殊方式养成的晓辰，其血可以用来破阵？”
离火摇头，“我不知道胡老六是不是真的说过这话做过这事，但晓辰的血现如今与你们的血并没有什么两样。”
闻言，陆凌云有些失望。
同时又十分唾弃自己的‘失望’。
......
等晓辰跑完三公里大汗淋漓地下楼，离火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课业表。
每天六点起，九点睡。
期间俩小时体能训练，俩小时打坐冥想，俩小时听离火传授符咒之术，再仨小时的文化课。
除去吃饭洗澡，安排的满满当当。
不仅如此，还把狌狌叫来，当着晓辰面十分严肃地叮嘱狌狌，不许再和晓辰一起打游戏。
如果晓辰一个人偷偷打，就来告诉他。
如果他包庇，那就罚他三天不许吃肉。
不给肉吃比打手心还让狌狌受不了，当即便连连点头。
熊院士一面绝对有趣，一面默默记录下狌狌与离火之间的互动。
安排好这一切。
离火让晓辰回对面选个屋子洗澡睡觉。
而狌狌则拉着新玩伴熊院士回屋继续打游戏。
从此以后，两个小玩伴走上了两条完全不一样的成长之路。
等躺到床上，晓辰才终于相信自己没有做梦，他是真的正式拜了离火为师父。
虽然他以前也是师父哥哥，师父哥哥地叫离火，但早慧的他心里很清楚，离火并没有把他当徒弟。
身为什么都不是的他，和这个家里的其他人相比，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
所以他处处陪着小心。
不敢任性，更不敢提要求。
可现在不同了，师父正式认下了他，他以后再也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然后光脚跑进浴室，从随手脱在浴室洗手台的衣服口袋里掏出那三枚作为拜师见证的硬币。
长舒一口气，重新跑回床上钻进被窝，把三枚硬币放在枕边。
随后慢慢进入梦乡。
梦里，他梦见妈妈温柔地叮嘱他好好跟着师父，千万不要辜负她的期待。
……
拜师后的第三天。
晓辰跟着离火他们踏上前往青海湖的专机。
按商先生的安排，哪儿学潜水不是学？
所以与其在其他地方学会潜水再去青海湖，不如直接去青海湖学。
晓辰和狌狌都没坐过飞机。
自飞机起飞，俩孩子就一直趴在舷窗往外瞅。
哪怕外面除了厚厚的云层便是厚厚的云层，他们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这也是陆凌云和离火第一次坐飞机。
只不过他们的表现没有俩孩子那么夸张。
陆凌云之所以以前没坐过飞机，倒不是花不起那钱，而是一直没啥机会需要坐飞机。
他也不觉得坐飞机是什么人生必须经历的一次体验，所以对这事一直采取的是个随缘的态度。
只是没想到，自己随到的第一次缘，起点竟然这么的高。
而离火原来那个世界的飞行器都是直上直下圆盘形的。
来到这个世界后，这种形似大鸟的飞行器，他只见过，却也同样没机会尝试。
……
飞机确实便捷。
早上他们还在家里吃早饭，午餐时已到了几千公里以外的西宁曹家堡机场。
来接机的是两位气质上跟龚梓很像的年轻人。
见到他们时，其中一个的右手习惯性抬起，又赶紧用理智把手给摁了下去。
摁下去后，又冲着离火他们伸出右手。
两手相握同时，口中客气着，“欢迎欢迎。”
“我叫吴唯一。口天吴，唯一的那个唯一。”
“我叫郑雀。关耳郑，麻雀的雀。”biqubao.com
离火点头，“你们好，我叫，”
吴唯一呲牙一笑，“我知道，你叫离火。我们队长说了，一眼看过去最漂亮的那个肯定就是你。”
呃……
不等离火有所反应，吴唯一又把目光对准陆凌云，“我也知道你叫陆凌云，你是离火的哥哥。”
紧接着看向狌狌和晓辰，“喜欢戴可爱帽子的是狌狌，个子矮的是晓辰。”
晓辰不高兴，干嘛非要提个子矮？
讨厌！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讨小家伙讨厌了的吴唯一直到这时才朝着龚梓伸出拳头。
龚梓则笑着冲他伸出拳头。
两个拳头相撞之后，再迅速上下相击。
郑雀也跟着和龚梓来了一套这种独特的打招呼方式。
“走吧，车在外头。”
“饿了吧？咱们先去吃午饭，然后再坐车过去。”
吴唯一和郑雀俩一人一句，交代完了他们之后的安排。
一下聚齐五位长相各异但无一例外都身材比例优越的大长腿帅哥，让周围不少人忍不住举起手机。
见状，几人逃命似的快速冲出机场，钻进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商务车内扬长而去。
十分钟后，网上开始出现机场偶遇帅哥团的视频。
虽然这些视频很快就以技术问题被下架，但圈内该知道的人都已知道，离火一行人已经抵达青海湖。
……
远方，中式四合院内，轮椅上的老人看着空中盘旋的鸽子，嘴角露出一抹似有所悟的嘲讽笑意。
“到底是年纪轻，定力终究是差了些。”
等了等，确定没下文了，立于他前侧方的中年男人这才继续汇报。
“林偶咬死所有事情皆是他一人为私利所为，得到的钱也因赌博全都输了，警方即便知道其中有问题，但苦于没有新的证据，又迫于上面给出的期限，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在我们的预计的时间内，按照我们当初的设想结案。”
老人淡淡一笑。
对这个结局既不感到意外，也不觉得有多开心。
“上程村那边，风言风语已经散出去了，这次那几个总算是学聪明了些，挑着和陆家程家平日里走动少关系浅的先下手。”
明明是安源老人意思来的，老人闻言却冷哼一声，“派完这次用场，这条线彻底掐断，有些人，不必再留着了。”
中年人一怔。
因为这句话已定下那几个人的生死。
不过转念一想，无论此事成与否，都是一锤子的买卖，他们可不指望连亲兄弟都能坑的人，会对他们有什么忠诚度。
听说那离火神奇的很，手指头点到谁，就能看到谁从前的记忆，万一那人被离火点到……
那麻烦可不是一星半点。
想明白的他躬身垂目，“是。”
老人收回眺望天空的视线，手指屈起在扶手上轻叩两下。
“准备飞机。有些热闹，还是要凑近些看，才更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