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心里其实早已知道,赵卫红和自己结婚时是有目的的,但当她亲口对自己说出,心里仍有一种不快:“你不高兴了吗?如果你嫌我早有孩子,你和我结婚后悔了,咱们可以离!”
赵卫红回北京后,不久來了封信,说自己怀孕了,王大力接到信反复把信看了好几遍,高兴的不知怎么好,心想自己马上就有第二代了,自己虽然还在山西,但老婆和就要有的孩子都是北京人,家也在北京,自己仍能算半个北京人,比其他两口子和孩子呆在山西的知青好歹都强一点。
他写信嘱咐赵卫红在怀孕期间吃点好的,不要干重活,尽量能让胎儿在肚子里顺利成长,他高兴的连干活都倍觉有力,正在王大力掐指算着孩子已经几个月时,赵卫红又來了一封信,王大力以为又是一封报平安的信,可是打开一看,信里却写道:孩子流产了,,,,,。
这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王大力一下坐到床上,冷静了片刻又重新拿起信,才看仔细,原來赵卫红工农兵大学时,学的是俄语,到这所学校教的也是俄语,这个学校只有初中,三个年级一共18个班,一年级只有两个班学俄语,三个年级才六个班,学校里原來就有两个四五十岁的俄语教师,去年一改革,每年级只有一个班学俄语,其它班都学英语了,三个年级,才三个俄语班,原來只准备留一个俄语教师,赵卫红她们三个教俄语的据理力争,最后好歹留下两个俄语教师教课,剩下的一个转行,赵卫红年级最轻,來校时间最短,便把她转行了,转到教务处,教务处原有一个老师负责教务工作,编编课表,印印考试卷子,给学生登登分,发发奖状和书什么的。
赵卫红去教务处,工作便是两人干了,那个老师是个五十多岁老太太,马上就要退休了,满头白发,又瘦胳膊细腿的,搬纸印卷子的活自然都是赵卫红干,赵卫红认为自己年轻力壮,一搬纸,搬书,搬考卷,一摞一搬也一尺多高,原先并不当回事,可一干起活也就忘了,总觉得一次能搬完的活为什么跑两趟呢?m.biqubao.com
所以心里想着怀孕了注意点,可搬书和搬纸张照样一摞一摞的搬,一天,同办公室的老师问:“卫红,你怀孕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
“五个月怎么沒显形啊!”老教师的话让赵卫红心里打了鼓,忙到医院检查。
医生检查后说:“你怎么搞的,胎儿死肚里了,你怎么不早检查保胎啊!你是不是干重体力活了,,,,,!”赵卫红无言以对,回家哭了一夜。
怎么办呢?他知道王大力喜欢孩子,她也希望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一生下,梦琼就是这个孩子的姐姐,可是由于自己托大,孩子沒了,沮丧之余,她只得把消息写信告诉王大力。
王大力写信想回京看看流产的赵卫红,可赵卫红说:“留着探亲假,放暑假时再回來吧!那是学校放假,学校沒什么人,她们住在学校才能安安静静过日子!”王大力接到信,一想也对,再过一个多月学校就放假了,到那时回京,于是便沒立即回京。
再说赵卫红,胎儿死肚里了,总不能让胎儿老在肚里呆着,要做人工流产,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手术,沒想做这个小手术,简直比村里自己生梦琼时都疼,好不容易把手术做完,大汗淋漓,好像虚脱一样,做流产手术是一个同事陪着去的,同事签完字后,认为手术不大,提前走了。
做完手术后,赵卫红只得一个人走出医院,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赵卫红有些眼晕,脚像踩棉花一样,一脚深一脚浅的,辛辛苦苦走到汽车站,等了会儿汽车來了,赵卫红刚要上车,抢着上车的人群一挤,把她生生地又挤了下來,愣生生坐在地上。
车开走了,赵卫红正要挣扎着站起,突然一只毛绒绒的手把她扶了起來,一句生疏的中国话问:“小姐,要我帮忙么!”
赵卫红抬头一看,是个外国人,个子不太高,五十岁上下,有些秃顶,金发碧眼:“沒什么事,我刚做完手术,身体太虚了!”说着赵卫红在这个外国人的搀扶下,站了起來。
“小姐,我看你脸色很不好看,你去哪,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赵卫红推脱。
“我送送你吧!”说话间那个老外拦住一辆出租车,让赵卫红坐进,自己也坐进,和司机说了一声,便把赵卫红送到她父母家。
那个老外走后,赵卫红的姐姐赵卫芳问:“卫红,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个老外送你回來!”
“我做流产去了,半路挤公共汽车沒挤上,让人家把我挤得坐地上了,这老外看见,打出租车,给我送回來了!”
“你沒问这老外是哪国人,有老婆沒有!”赵卫芳兴趣大涨。
“沒问,问人家这些干什么?又不是和人家搞对象!”赵卫红不解地看着姐姐。
“你傻啊!现在北京姑娘都想出国,千方百计想结识老外,你这么机缘巧合,还不趁机缠上他,也顺溜着出国,比你当个门头沟的中学教务处老师强!”
“可是我有爱人,也有孩子!”
“你不会说你沒有爱人,也沒有孩子!”
“撒谎,人家一查不就查出來了,何况我才二十多岁,他个大老头子我不愿意嫁他!”
“你还不愿意嫁他,他还不知道娶不娶你呢?外国人对你结沒结过婚有沒有孩子不太重视!”
“你想嫁外国人你嫁啊!”赵卫红见姐姐老师谈这个外国人,不禁反驳道。
“他要看上我,我当然嫁了,别看我有两个孩子,我照样能装出小姑娘样儿!”赵卫芳说。
第二天一早,那个外国人又敲响了赵卫红的家门,赵卫红开门一看,又是那个外国人,手里还拿着一把花:“你又來了!”赵卫红有些不好意思问。
“來看你啊!看你身体好了点沒有!”那外国人边说便把鲜花递给赵卫红。
“请人家进屋啊!”站在赵卫红身后的赵卫芳忙说。
“请进!”赵卫红只得把那外国人让进屋。
那外国人进屋后,打量了一下屋里说:“你们中国人住的也不错吗?比我想象的要好!”
“你会说中国话!”赵卫红问。
“我在码头工作,经常和中国的海员打交道,又來中国两三趟,每趟都呆两三个月,所以我的中国话还会说一些!”
“你是哪国人!”赵卫红的姐姐赵卫芳问道。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澳大利亚人,叫强儿,五十二岁,单身,码头工程师,身体健康无子女,,,,,!”他用不太连贯的中文说着。
“叫强儿,是墙斗草的墙儿还是坚强的强!”赵卫红问。
“你胡说什么啊!强儿,就叫约翰,他叫约翰,,,,,!”姐姐赵卫芳忙替那外国人解释。
“外国人怎么净是叫约翰的!”赵卫红又问。
“约翰,在英语国家里是一个很普通,很常用的名字,像中国农村小孩常用的铁柱啊!大山啊!狗蛋啊那样的名字一样普遍,叫的人特别多!”赵卫芳故意显示自己知识的渊博,可是当她说约翰这名字和中国小孩名字狗蛋一样多时,赵卫红看到那外国人似乎听懂了,皱了皱眉。
“你这花事给她的,还是给我的!”赵卫芳指指放到桌上火红的玫瑰花问。
“给她的!”那外国人指指赵卫红。
“难道不能给我么!”赵卫芳又问。
“闹闹!”那外国人摇摇头。
赵卫红每天和这外国老头出沒在赵卫红父亲所工作的大学校园里,已成为学校里的一景,学校也有外国人,但那都是來大学做学术访问的,三三两两的來,又三三两两的走,校园里,操场边,大路上,树荫下,也有外国人驻足,但一看都是留学生火外教人员,像赵卫红和这个半秃头外国老头,亲亲秘密,树下花荫,踱步聊天,偶尔那老外的胳膊还缠着赵卫红的腰,外人乍看在大学校园里还是头一份。
赵卫红头几天那外国老头找她时,她不愿在家多呆,烦那个崇洋媚外的姐姐无休止的话唠,便陪那个老约翰在大学校园里溜达散步,那老约翰和她扯扯外国的生活,外国的艺术,一会儿说说巴黎卢浮宫,一会儿说说埃及金字塔,一会儿说说悉尼歌剧院,一会儿说说荷兰大风车,好像世界五大洲他都去过一样,不停地在赵卫红面前炫耀,赵卫红问:“你整天满世界玩,不上班了!”
“我每年有一个多月假,我在这一个月便去世界旅游!”
“你怎么沒结婚!”赵卫红又问。
“我二十岁时结过婚,但只结了一年就离了!”
“为什么?”
“感情不和,我搞的那个对象太漂亮了,让一个有钱人的公子看上了,我那老婆便跟他上了床,我们便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