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回家(1 / 1)

她腆着个大肚子到供销科问,供销科长当然用好话填补他,说沒事,杨树林他们地震那天也许不在唐山,就是在唐山,也住招待所。

招待所的房比一般人家房盖得都结实,老百姓家的房塌了,招待所的房也不会塌,即使招待所的房震塌了,杨树林个子小,又机灵,早钻到桌下火床底下了,砸谁都砸不到他。

如果他们真出了事,唐山那边会通知厂里的,他们随身都带着高原钢铁厂的工作证,和厂里开的介绍信,直到现在,厂里并沒接到唐山方面的电话。

杨树林的小媳妇听了这些话,心里安踏了些,回去对婆婆讲了,心慌的婆婆好似也吃了定心丸,把悬着心放下了些,可是过了几天,仍沒见杨树林回來,也沒听到杨树林的消息。

杨树林母亲那颗悬着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她便对儿媳说:“东珠啊!我怎么这两天心老慌慌的,做梦还老梦见树林,你说是咋回事呢?要不你再进厂去问问领导,看树林往厂里捎个电话回來沒有!”

杨树林的小媳妇这两天也担心杨树林的厉害。虽然只有几月的夫妻,也弄得感情至深至厚,为此还偷偷地落了几次泪,早就想再去厂里问问了,碍着婆婆的面子,又怕厂里领导见老來问烦,所以把思念之情硬生生压在心底,今天一听,婆婆让她再去厂里问询,便一口应允,挺着个肚,风般來到厂里。

这次供销科长的口气有点转变,说了一会儿不会出事的话后,话头一转,安慰起郝东珠了:“你呀,还年轻,如果万一真出了事,你也要想开,她是为厂里卖铁出事的,算是公伤,为工作殉职,厂里不会不管你婆婆和你的,你婆婆厂里会为她养老送终,你呢?咱们努力一下,可以让你來厂顶替他,也做个正式工,,,,,!”

锣鼓听声,说话听音,郝东珠一位厂里已得到了杨树林的噩耗,只不过先不告诉他,便强忍住泪,走出了厂,在路上越想越悲惨,越想越伤心,自己好不容易找个男人,怎么说话就沒了呢?边走,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下來。

刘炳坤和苟石柱正向杨树林租住的房走去,忽见路上一个小妇人挺个大肚子走路蹒跚,还不时用手抹泪,好生奇怪,走近一看,确实杨树林的老婆,刘炳坤忙喊:“东珠,去哪儿!”

郝东珠正在伤痛之时,听喊自己,忙立足,一看是刘炳坤和苟石柱,忙抹抹泪说:“刘大哥,苟大哥,我去厂里问询了!”

“他们说什么?”刘炳坤见她面颊挂泪,以为厂里告诉杨树林遇害了,急问道。

“说不会出什么事,但是也让我做好思想准备!”

“屁话,等于沒说!”苟石柱说了一句。

“伯母怎样!”刘炳坤问。

“婆婆也着急,夜里我听到她不停叹气,我也见她哭了两次,早期眼睛还红呢?”

刘炳坤一行三人刚走到杨树林家一百米多远,便见杨树林母亲站在路口张望:“大妈,您在这儿呢?”刘炳坤上前打个招呼。

“啊!我來看看树林回來沒有!”老人见他们三人,并沒有问儿媳厂里问询的事,仍是边说边向路的远方眺望。

“妈,回屋吧!厂里说了,树林过几天就回來!”

杨树林母亲面露喜色,忙问:“真的!”儿媳郝东珠撒了句谎,脸立刻红了:“你骗我!”树林的母亲问儿媳。

“妈,我沒,!”郝东珠边说,边低下头。

“你也不用哄我了,树林要是能回家,早回家了,,,,,!”老人哽咽着说了一句,便再也说不下去,又向远方眺望。

“妈,咱们回屋吧!刘大哥和苟大哥看您來了!”郝东珠又说。

杨树林母亲沒有再说话,脚步却随着儿媳向家中走去,一边走一边仍回头向路的远处张望。

走近家门,郝东珠掏出钥匙正要开门,忽见门并沒锁,忙问后面的婆婆:“妈,您沒锁门呀!”

“锁了!”

“锁了,门怎么沒上锁!”杨树林母亲忙上前看,门上果然沒锁,一推门,顺手而开:“呀,莫非进了贼了,你瞧我老糊涂了,是不是忘了锁门了!”

老人和儿媳忙进屋,一进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脸向黑,衣服肮脏破烂,裤角肘关节都已磨烂,一层层汗碱的印渍上沾着好多蓝的,白的,灰的灰尘,使衬衫已看不清颜色,头发老长,也沾满灰尘,好像一把猪鬃刷子刚刷完灰墙壁一样。

几人见到此人,不禁吃了一惊,老人忙走上前,一听那人睡的正香,鼾声阵阵,这是谁啊!怎么跑我家里睡了,杨树林母亲正在猜测,郝东珠突然上前,大声叫:“妈,他是树林!”

“树林!”老人重复了一句。

“对,他是树林,您瞧他后脖颈上那颗黑痣!”老人细看,果然看到那颗黑痣。

“树林,树林!”老人悲喜交加,声音颤抖地喊,躺着的那人去一动不动:“树林,树林!”老人加大声音,又用手摇了摇那躺着的人,那人仍一动不动:“怎么回事啊!”杨树林母亲回头望望刘炳坤和苟石柱。

刘炳坤看到这场景,心里也感到奇怪,忙上前,用手推了推那躺在炕上的人,那人却沒知觉一般,鼾声也沒有了:“他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吧!”儿媳郝东珠突然慌了起來。

“是死了,别人给送进屋的!”老人低声自语。

“不是,刚才还听他打呼噜呢?”刘炳坤说。

“是不是咱们听错了!”苟石柱说。

“不会,一个人听错了,几个人还能都听错,他一定睡的太实了,让他睡会儿吧!睡足了自然醒了!”刘炳坤说。

“伯母,树林也回來了,我和石柱也该回去了,让他睡吧!”刘炳坤和苟石柱想走。

“别走,你们哥俩总得呆到他醒來吧!聊几句,吃了晚饭再走!”杨树林的母亲挽留道。

三个钟头了,那躺在炕上睡的人还沒声,鼾声也是一会儿有,一会儿沒有,吓得杨树林母亲一会儿凑上前趴到他头上听一下,一会儿又趴到他头上听一下:“怎么还沒醒呢?”刘炳坤觉得老呆在人家这里也不是回事,便走到那躺着的人身旁,摇了摇他说:“树林,该起來了!”

“我困的厉害,再睡会儿,,,,,!”那人终于嘟囔说了一句。

“他说话了!”郝东珠也凑上前,对躺着的人说。

“我再睡会儿,,,,,!”那人又嘟囔了一句。

他怎么老不醒,得想个办法,刘炳坤想,于是问郝东珠:“最近树林最关心的事是什么?”

“最关心的事是什么?”郝东珠望了望婆婆。

“最关心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吧!出去卖铁前,三天两头问孩子几个月了,有动静沒有!”杨树林母亲说。

“那便好办了!”刘炳坤來到躺着的那人身边,对着他耳朵大声说:“树林,树林,你的孩子生下來了,是个男的!”

只一嗓子,那人腾地便从炕上坐起,忙问:“生了,男的!”他突然坐起,把大家吓了一跳,众人细看,虽是脸上灰尘不少,但他就是杨树林,肯定沒错。

“你这个猴崽子,吓死妈了!”杨树林的母亲笑着忙擦了一下眼角的泪。

原來杨树林自那天地震后,他和众人把白山从塌了的招待所房下救出來后,又和其他活下來的人继续抢救别的压在瓦砾下受难的人,一直干了几天,手也磨破,衣服也磨破。

后來抢救的解救军大批上來了,他们才坐送解放军來的返回卡车到了石家庄,又坐到太原的军用卡车到太原,由于身上的钱物都在地震中埋在塌了的招待所下面了,身上只剩三四元钱,他和白山只得又搭了辆运水泥的卡车回忻县,连日劳累,他们一共也沒睡几个钟头,一回到家,躺在炕上便睡着了。

“你妈妈在门口守着,怎么沒见你!”刘炳坤问。

“我是从另一条路回來的!”

“你听见我们喊你了吗?”刘炳坤又问。

“我好想听见了,但闹不清是梦里还是在家里!”

“可是为什么一说你孩子生了,你马上醒來了!”

“想呗!”杨树林笑了笑。

,,,,,。

徐风霞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赵卫红又來了封信,让她写个证明,证明梦琼是她赵卫红所生,还说如果证明梦琼是她赵卫红的孩子,她就有可能把梦琼带到国外,到国外接受教育,到国外生活,沒头沒尾的怎么來了这么封信,徐风霞有些晕,她想到钢铁厂找王大力商量一下,但又犹豫不定。

本來许加添被判刑后,徐风霞已考虑着是否和王大力发展感情,并想像着如果许加添离婚,嫁给王大力两人可以带着梦琼在忻县安个小家,自己在学校安安静静地教书,王大力平平安安地在钢铁厂上班,梦琼每天高高兴兴地上学,平平淡淡的日子,波澜不惊地生活,相夫教子,和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