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楚

王阳也有些懵了，然后脸就红了，虽然自己是个老头子，但是让他大声地说自己是个娘们儿，他也没那个脸子，实在是……实在是丢人呀，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也真是亏得他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

“真是，你们真是胡闹，也不怕大家笑话……”白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由就翻了白眼儿。

“有什么好笑话的？？”秦小君翻了翻白眼儿，“某女是在怂恿我们苍龙犯罪，我们苍龙和邪恶势力斗智斗勇，应该受到大家表扬的……”

“我呸，你这话说出来，也真是不害臊……”袁思雨也翻了白眼儿，“你那么侮辱人家，人家报复你也太正常了，看到你，就让我想到那个虐猫女，你跟她是一路货色……”

“我怎么看你，都像另一个主角儿……”秦小君怒道。

“哦？？哪个主角儿？？”聂苍龙就是给女孩儿捧哏儿的。

“当然是那只猫了……”秦小君说道。

“你踩我一下试试……”袁思雨小脸儿就黑了。

“我踩你？？我哪有那么残忍呀？？等我穿了高跟儿鞋再说……”女孩儿笑眯眯的说道。

这还不叫残忍？？等穿了高跟儿鞋再说？？除了聂苍龙和傻妞儿李燕儿，众人都翻了白眼儿。

“你信不信我咬死你？？”袁思雨气的向着女孩儿呲了呲牙。

“你敢咬我，信不信我们苍龙把你一口猫牙都打掉？？”秦小君就不是个怕事儿的。

“你……”袁思雨对上秦小君，除了武力方面儿，一直就占不到上风。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白姐连忙打圆场，“我们家丫丫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哼……”秦小君和袁思雨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

“那个……要不，你们先去吃饭吧，我看着丫丫就行了……”白姐感觉大家因为她的事儿，到现在都没吃饭，心中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她们在这里，又吵来吵去的，也实在没劲得很，倒不如让她们吃饭去呢。

“是是是，你们吃饭去吧，我们守着丫丫就行了……”孙红也连忙说道。

“嗯，你们去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王阳点了点头，说道。

“是呀，我现在也有些饿了，要不咱们去吃饭去？？”三姑也说道。

秦小君和袁思雨的斗争，实在是太激烈了，除了白姐因为见的多了，习惯了之外，孙红，王阳，还有三姑，都感觉血压有些高，这女孩儿们斗起嘴来，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那行，咱们吃饭去了……”秦小君点了点头，向着屋外走去。

“三姑，一起……”袁思雨招呼道。

“对对对，一块儿吃饭去了……”三姑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和两女一起出去了。

“你们忙着，忙着……”既然秦小君离开了，聂苍龙也连忙闪人了。

“我也想吃……”李燕儿一脸渴望的说道。

“想吃就去吧，客气什么呀？？以前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你客气……”白姐笑着说道。

“哦……”李燕儿连忙高兴的应了，“白姐姐，那我去吃饭啦……”

“嗯，去吧……”白姐点了点头。

“哦，吃饭去喽……”李燕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孙红，王阳，白姐，还有昏睡的小丫丫，气氛一时间就沉闷了下来。

“小云呀，你就不考虑一下了？？”孙红是一个好母亲，母亲也是最伟大的，不管儿子做过什么错事儿，只要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决心改正，她总能很宽容的谅解他。

“妈，你让我考虑什么？？”白姐故作不知。

“你看，你还叫我妈呢……”孙红笑了笑，说道。

“你永远都是我妈……”白姐低沉着声音，略显沉重的说道。

“唉……”孙红却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小海做了些错事，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至今都不知道丈夫把儿子杀了的事儿，白姐，又或者三姑，都没有告诉她。

“孩子，能再叫我一声爸爸么？？”王阳突然插了一句，“就叫最后一声……”

“爸……”白姐望着王阳，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并不能体会到这个老人此时是什么心情，但她知道，他的心，一定是很疼的，毕竟，他杀死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嗯……”王阳点了点头，眼泪也下来了，“孩子，这是最后一声爸爸了，以后，可不许再叫了……”

“老头子，你……唉……”孙红先是一急，随即就叹气了。

“爸，你永远都是我爸，是丫丫的爷爷……”白姐哭道。

“我没别的奢望，丫丫是个丫头，你以后再嫁了，她要姓什么，我没意见……”王阳说道。

“王阳，你胡说什么呢？？”孙红却是急了，自己的孙女儿，怎么能跟别人的姓呢？？

“我没胡说，咱们家就这一个丫头，这条根儿算是绝了，丫丫姓什么，也无所谓了……”王阳瞅了瞅老伴儿，然后望向白姐，“不过有一点，你要给我记住了，不管你嫁到哪里，都不许……”说着，声音就哽咽了，“都不许……不许让我孙女儿受委屈……”

“爸……”白姐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我这辈子都不嫁人，我就守着丫丫过日子，等她长大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安安分分得过日子……”

“哎呦，你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好好的一家子，就这么毁了呀……”孙红一拍大腿，就哭了起来。

“唉……”王阳也是泪流满面，“丫丫现在还小，还不怎么记事儿，以后别跟她提她爸爸的事儿，反正，别让她姓王……”

“爸……”白姐心里酸楚，她能体会到老人心里到底有多难受，让自己的血脉子孙姓别的姓儿，这得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儿？？恐怕老人心中已经似刀割一般疼了。

“爸，我让她姓白……”白姐哭着说道。

“好好好……”王阳连连点头，任由泪水在脸上滑落，“王海这个畜生，他不配当丫丫的爸爸……”

孙红却只是哭，并没有反驳，她也知道，就这十来天的工夫，儿子一件人事儿都没干，干的都是伤天害理，断子绝孙的事儿，要是丫丫还姓王，保不准儿就替她爹把报应受了。

“爸，你放心吧，苍龙是个好人，小君也是好人，有他们教导丫丫，丫丫一定不会走上邪路……”白姐哭着说道。

“那个小伙子是个妻管严，这说明他是个好人，有他教导丫丫，我放心……”王阳点了点头，拭去了脸上的泪珠儿，说道。

“就是那个秦小君，我有些不放心，这个丫头太泼辣，会不会把丫丫教坏了？？”孙红也不哭了，事关孙女儿未来的成长，她比当初对儿子还上心。

“小君也是好人……”白姐苦涩一笑，“她就是喜欢胡闹，喜欢欺负苍龙，要让我说，丫丫要是能变得像她一样泼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以后结了婚，最起码不受气，这一点，才是我非要让丫丫拜苍龙为师的原因……”

“你说的，也有道理……”想到秦小君欺负聂苍龙时，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孙红也不由得点了点头，那才是女人的最高境界呀。

“还有那个思雨……”王阳面上有些忧虑，“听说她好大的本事，是神仙，她要收丫丫当徒弟，你当面拒绝了，她会不会怀恨在心？？要知道，有句老话，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会的……”白姐对袁思雨是很自信的，“思雨的性子我了解，别看她有时候喜欢耍小聪明，骨子里还有些小毛病，可是她非常善良，不会记恨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阳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是看着她们一步步成长起来，他们什么心性，我一清二楚，有苍龙压着他们，他们也不会起坏心思……”白姐说着说着，语气中就不自觉的带上了崇拜。

说实话，她对聂苍龙，的确是很崇拜的，世界末日这么大的事儿，人家该泡妞还泡妞儿，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儿，尤其是两人刚醒了，就跑到屋里偷吃卞兰兰的蛋糕，这真是……真是没得说了……

“唉……”孙红自然听出了白姐语气中的那丝崇拜，不由得就叹气了。

“一个好人，带出来的都是好人，一个坏人，带出来的都是坏人……”王阳也叹了一声。

“我就想，要是王海当初也跟我一起去，一起遇到苍龙，一起回家，他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王海落到那样一个凄惨下场，白姐心中也是非常难受的，毕竟曾经是夫妻，要说夫妻感情一朝断绝，那肯定是不现实的，就在今晚回到家之前，还一个劲儿的念叨他呢，可是他真不给自己长脸。

“这就是命……”王阳哀叹了一声，低下头，瞅了瞅孙女儿的那张小脸儿，眼泪又下来了，“就是可怜了我们丫丫了……”

“爸，妈，苍龙和小君是要回北京结婚的，到时候会从咱们这过，到时候，我们就跟他们去北京吧，我养着你们……”白姐瞅了瞅老两口儿，说道。

“这……”孙红有些惊喜，可她有些弄不懂白姐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给儿子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

“不用啦……”王阳却是摇了摇头，老伴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心里却是清楚的，儿子死了，老两口儿就算是无儿无女的孤苦老人了，晚年肯定凄凉。

“老头子，你怎么……”孙红就捏老伴儿的手，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白姐给儿子的机会，但是怎么说也有一点儿希望呀。

“老伴儿呀，有些事儿呀，看来也瞒不住，我就都告诉你吧……”王阳对老伴儿的心思也是一清二楚的，闻言就叹了气，“王海，我把他杀了……”

“什么？？”孙红有些不解，“你……你说什么？？”

白姐却是捂着嘴哭了起来，这对孙红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

“我说，我把王海杀了……”王阳流着泪，又说了一遍儿。

“……”这个消息，彻底把孙红给震傻了，她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妈，你想哭就哭吧……”白姐一把抱住了孙红，嚎啕痛哭了起来。

“天杀的呀……”孙红凄厉的哭叫了起来，抓着老伴儿的手，不自觉的就用力抓挠了起来，不算锋利的指甲直接刺进了老伴儿的手中，鲜血就流了出来。

“那个畜生，我不杀了他，怎么跟老二交代呀，老二就一个闺女儿呀……”王阳也嚎啕痛哭了起来，“他办的那个事儿，死了也进不了祖坟呀，倒不如让他就这么死了，死了干净呀，死了好哇……”老爷子情绪也激动癫狂了起来。

“爸，您注意身子……”白姐哭着喊道。

“妈妈，爷爷，奶奶，你们怎么都哭了？？”就在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霎时间，三人哭声顿止，扭头看去，正看到小丫丫坐起身来，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在他们脸上乱瞟，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儿，让人看了就心疼。

“哎呦，我的小宝贝，你可算醒了，你要是再不醒，奶奶就哭死过去……”孙红也不管别的了，直接把小丫丫抱在了怀里，宝贝一样亲了又亲，至于儿子的事儿，是绝对不能让小丫头儿知道的。

“奶奶……”小丫丫就跟奶奶腻了起来，小丫丫喜欢奶奶，每次妈妈打自己的时候，奶奶总是拦着，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自己留着。

“嘿嘿，丫丫可算醒了，可把爷爷急死了……”王阳流着眼泪，笑呵呵的抚着她的小脑瓜儿，说道。

“爷爷奶奶，丫丫做了一个噩梦，可吓死了……”丫丫抱着奶奶的脖子，小声说道。

“梦都是假的，不能当真，我们丫丫是喜羊羊，总能打败灰太狼……”孙红抱着小孙女儿，哽咽着说道。

“不是灰太狼，是红太狼……”丫丫猛摇着小脑瓜儿，轻轻抹去奶奶眼角儿的泪水，“奶奶不哭，灰太狼来了，丫丫把他打跑，不让他吃奶奶……”

“唉唉，丫丫真是奶奶的好孙女儿……”孙女儿这么乖巧可爱，孙红的确是挺欣慰的。

“丫丫，以后要听妈妈的话，知道么？？”王阳揉着她的小脑瓜儿，大手怎么也舍不得挪开，那一头软软的头发，温温的小脑瓜儿，过了今晚，恐怕这辈子都摸不到了。

“爷爷，丫丫是乖宝宝，一直都听妈妈的话……”小丫丫扭过头来，望着爷爷，奶声奶气的说道。

“嗯，爷爷知道，丫丫最乖了……”王阳猛点着头，努力抑制着泪水，不让它流出来，只是在眼窝中打着转儿。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丫丫望着妈妈，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刚才我梦见红太狼啦，她说她是妈妈的朋友，我还梦见美羊羊和沸羊羊了，他们说，是他们把妈妈送回来的……”

“噗哧……”白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在闺女儿的眼中，袁思雨成了红太狼，秦小君和聂苍龙就成了美羊羊和沸羊羊，恐怕现在袁思雨在外面儿已经咬牙了吧？？以她的听力，不可能听不到。

“呵呵……”王阳也笑了起来，他就在旁边儿看着，自然知道孙女儿梦中的三个动漫人物的原型是谁。

“丫丫，怎么是美羊羊和沸羊羊？？喜羊羊是谁呀？？”白姐轻轻的捏了捏闺女儿的小鼻子，笑着说道。

“喜羊羊当然是我啦……”小丫头儿骄傲的说道。

“是是是，我们丫丫是聪明的喜羊羊……”白姐笑着，在小丫头儿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亲的小丫头儿咯咯直乐。

“妈妈，爸爸呢？？我要去跟小姑姑玩儿……”小丫丫突然说道。

一瞬间，整个气氛就僵滞了，小丫丫的爸爸，已经死了，她的小姑姑，也已经死了，老王家这几天的功夫，没了两个人。

“唉……”王阳叹了一声，扭过脸儿去。

“爸爸出远门儿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姑姑去上学了，要好些年才能回来，只要你以后好好学习，考上和姑姑一样的学校，就能再见到她啦……”孙红抱着孙女儿，说道。

小丫丫瘪了瘪小嘴儿，哇的一声哭起来，“我要爸爸，我要姑姑，呜……我要爸爸，我要姑姑……”小脸儿上都是泪珠儿。

“哎呀……”王阳捏着拳头，使劲儿的砸在了沙发上，趴在沙发背儿上就哭了起来。

“丫丫不哭，不哭……”孙红也是哭，抱着孙女儿，轻轻的拍她的后背，“这都是……都是造的什么孽呀，老天爷呀，你要是惩罚我，你就把我的命收去吧，何苦让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