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争吵(1 / 1)

王尧臣点头,摸了摸鼻子,笑道:“原来如此。”

韩琦这时淡淡瞥了一眼王尧臣,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暗芒。

安容并没发现这个异样,继续同包拯讨论案情。

“包官人说的,我当时也考虑到了。不过,喊出那句话的,是客栈居住的另一名客人,四十岁的男子,到陕州经商。他说那天晚上他睡不着觉,就到外面走走透透气,没想到刚好看到了死者。官府也查过此人,他跟死者并无任何交集,没有作案动机。”

包拯却忽然摇摇头:“没有作案动机并不代表不会杀人。我且问公主,当时的陕州是什么天气?这个商人经营的是什么买卖?从哪里来?带了几个人到陕州?”

安容黛眉拧起:“当时我们经过陕州时,是九月份,天气干燥,夜间比较寒冷。这个商人经营的,是茶叶生意。据说是从泉州过去的。当时他只带了两名帮忙运送茶叶的小厮。”

包拯继续问道:“泉州地处南方,他的口音可像南方人?”

安容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不太像……”

包拯又问:“死者生前是与公主住在了同一个客栈吗?”

安容答:“不错。”

于是包拯心中有了数:“现在,关键在于死者的那个前妻。”

“怎么说?”

“他们在死者生前发生过争吵,而老汉说当天他喝了酒,所以那名女子肯定知道死者有没有喝醉。若是没有喝醉,那他为何深夜要往后街而去?若是喝醉了,我们可以推断他是头痛或是反胃想吐,所以急需找解酒的东西。而茶叶,刚好可以解酒。”

话落,韩琦却忽而轻笑出声:“客栈房间难道还少一壶茶叶不成?”

安容回头轻瞪了他一眼:“陕州多产绿茶,红茶极少。而泉州刚好相反。所以,那名茶商老板到陕州经销的只可能是红茶,并且事实也是如此。而偏偏,红茶的解酒效果,比绿茶好。”

韩琦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无奈而又委屈地看着安容。

安容懒得理他,转头重新看向包拯。

包拯对安容不禁眼露赞赏:“沁容公主见多识广,且聪慧过人,包某佩服。”

安容谦虚了一下:“包官人过奖了。我们还是继续说说案情吧?”

后面这句正合包拯意,于是他继续说道:“当时夜间寒冷,陕州又风沙很大,尤其是夜晚,试问那名茶商为何要放弃温暖舒适的客栈房间,跑到外面去散心?而且,千里迢迢从泉州跑到陕州,却只带两个小厮,还要运送价值珍贵的茶叶,这个也很有问题。所以,他说谎的可能性很大,比前面三个嫌疑人都大。况且,这样的大商人一般都比较谨慎沉稳,遇到如此突发状况,首先应该会默默报案,而不是大声喊叫。此番种种,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已经占了大成。”

“啪、啪、啪——”

清晰的掌声响起,原来是韩琦。他定定看着包拯,声音沉缓:“难怪沁容想拜你为师,原来你果然聪敏机智、胸有大才。”

王尧臣也赞叹道:“包兄的脑子,我都快跟不上了。”

安容笑意盈盈地望着包拯:“你一下帮我解决了两个困扰了我许久的难题,我若没有回报,倒是说不过去了。”

包拯有些受宠若惊:“分析案情本来就是我自己最感兴趣的事,公主还是不要再破费了,不然我反倒会良心难安。”

安容听到这话,只好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强求。只是,包官人,我和你一样,都喜欢断案,我们志趣相投,何不做个朋友?以后若遇到案子,我也可以随时请你指教。”

包拯笑道:“沁容公主,今日我和王兄弟愿意过来,就已经把你和韩世子当成了朋友。指教不敢,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以后若有难处,我也自当尽一份绵薄之力。”

王尧臣也随声附和。

于是,几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饭,又探讨了几个案件。

直到戌时中,包拯和王尧臣才告谢离开。

终于又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刻。

韩琦幽幽看着安容:“你今日,是故意让他听到第一个故事的吧?”

安容回以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韩琦又问:“目的是什么?试探他?”

“也不尽然。主要是想让他以后帮帮忙。你也知道,我们面对的,是李元昊,甚至有可能是整个党项族,或者我们自己的太后娘娘,此时能多拉一点阵营,就多拉一点吧。”

“可是,你为何如此信任包拯?就不怕……”

韩琦话没说完,安容忽然抬起一只食指抵在他唇边。

“嘘……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信任他。你只要清楚他这个人可信就行了。”

韩琦垂眸看着安容的纤纤玉手,眸底逐渐泛起阵阵幽暗之色。

下一刻,他张开唇,含住了她的手指。

安容悚然一惊,连忙把手抽了回来。

她瞪着他:“你这是什么怪癖?”

韩琦勾唇,笑得不怀好意:“是你先勾引我的。”

此时他双手搂着安容的腰身,两人一同坐在茶桌前面。

安容没好气道:“能不能正经一点?我在跟你说正事!”

韩琦满脸无辜:“我一直在听你说啊。”

安容暗暗咬牙,只好继续。

“我是打算,先静观其变。但这期间,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韩琦点点头:“明白。只是,有一事我不得不提醒你——那个王尧臣,或许已经怀疑你了。”

安容蹙眉:“什么意思?”

韩琦解释道:“我一直在观察他。发现他在听完第一个故事后,明显就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你的第二个故事他听得不太认真。

“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特别留意他么?”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大哥从应天府虞城带回来的。他如今,就住在我大哥给他安排的别院。”

安容顿时吃惊道:“这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韩琦又充满无辜:“昨日在贡院门口,你都不跟我商量,就直接奔着他们二人去了,我如何来得及告诉你?”

安容气结:“那之前你为什么不说啊?你不是有很多机会可以跟我说的吗?”

韩琦抓住了安容的手:“安容,你别生气,我之前是想打探清楚情况再告诉你。所幸我大哥也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所以,王尧臣这个人,应该可以放心。”

安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韩球那个人,虽说对弟弟极好,但是他上次与太后联手算计你的暗卫,从而间接让我受了无妄之灾。这件事,我无法原谅。”

韩琦心中一紧:“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容冷笑道:“我又不傻。自从你上次跟我讲幽冥卫的事,我就推测出来了。”

韩琦又去抓安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他脸色难看:“你真的生气了?”

她神色一派清淡:“我没有生气。只是忽然觉得,若你无法处理好跟长兄之间的关系,那么我跟你的事,恐怕还很难说。”